2013年11月17日 星期日

【柯布x布朗寧】霓虹色的朝陽


  • 這是參加2013柯布朗祭企劃的稿子,企劃本文頁面
  • 現代Parody;新宿歌舞伎町paro
  • 設定是
    黑道(討債小弟、取り立て屋) x Hotel櫃台經營人(特種行業)
  • 清水






ネオンサイン色の曙を見上げて











Chapter. 1



一般商店的招牌早已熄滅,只剩下這幾個區塊仍然燈火通明,各種妖媚顏色的霓虹燈把天上的雲層映照得帶點藍紫色,路上行人的穿著也為之一變,這是另一個世界正要甦醒的時刻。

柯布大步走進一棟老舊住辦大樓的玄關,外牆上釘滿了擁擠而閃爍的招牌。雖然是一樓但天花板有點低,牆面是有點暖得過火的粉橘色系,斗大的照片和打燈掩蓋不住牆腳與磨石子地板長年累積的髒汙。

穿過沒有門板的拱門,進到了類似旅館櫃台的地方,與其說是飯店,更不如說是當鋪或銀行,高高的櫃台和壓克力隔間隔絕了顧客與服務人員,只留下一個結帳用的縫隙。櫃台對面的牆面則掛著滿是照片的燈箱,顯示不同房間的內部裝潢。

「是你啊。」

櫃台裡邊傳來熟悉的男聲,隨之而來的是櫃台旁邊的小門被從內部解鎖的聲音。對這個地方,柯布早已像是走回自己家一樣地熟悉,他扭開門進到了櫃台內側的小房間。

就像許多工商行業一樣,狹窄的空間裡塞滿了各種雜物,檔案櫃、帳簿、印章、備忘便條、電腦主機、卡片鑰匙盒、吃剩的便當盒、拆開的盒裝保險套以及許許多多其他的東西,辦公桌旁的大螢幕上映著監視攝影機畫面,可以看到每個房間裡模糊的樣貌——要上愛情賓館就要有被監視的心裡準備。

坐在傾斜的辦公椅上的是柯布熟悉的男子,布朗寧,聽說以前是做私家偵探的。一頭蓬亂的灰髮和山羊鬍使他難以判別年紀,柯布從過去的觀察猜測他是三十來歲了,搞不好年紀比自己還要大,那五官卻顯得稚氣。布朗寧穿著沒有燙的條紋襯衫和卡其休閒褲,舊皮鞋放在辦公桌底下,現在腳上只是穿著黑色襪子踩著拖鞋。要說看起來有點邋遢麼,在這一行搞不好已經算得上是體面的了。

「這個月差不多是時後了,今天沒有其他要事,先來這一帶繞繞,等等還要去Diva和Chandelier。」柯布整理了一下領帶,今天打的是深藍色,方才提到的是也在這條街上的俱樂部。

布朗寧從一旁的小抽屜拿出一小捲事先準備好的鈔票遞給柯布,稀鬆平常,就像那捲紙鈔和嘴上刁的香菸沒差多少。

「抱歉,就算是我也不能打折。」柯布把錢塞進懷中,這麼說道。

「沒什麼,」布朗寧朝他擺擺手:「在這裡做生意就要繳地盤費,就算你們不收也會有別的組織接手,對我們來說,有個熟悉的大哥反而比較省事。」

「要叫我大哥還早呢……在組裡面討債收保護費的工作不過是比較高級的跑腿。」柯布聳聳肩,順了順後腦杓的淺色頭髮。

「你遲早會爬上去的,這是在這裡看過很多人的號稱前名偵探的直覺,你是男人之上的男人。」布朗寧拿起一旁的啤酒罐啜飲了一口,對柯布笑了笑。

柯布摸起自己的領帶夾,企圖掩飾那幾乎看不見的害臊。

柯布曾經問過他為什麼好好的偵探不當,要來經營Love Hotel,得到的答案只有他厭倦了老是只有抓外遇和找寵物、找失蹤人口的案件,現在的生活反而安定又不愁沒有地方睡。布朗寧在櫃台當班的主要是大夜班,其他時段有不同的雇員,就算不是收保護費的日子,他也偶爾會來這裡找他,甚至去喝點小酒。

「怎麼,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又被老大揍了嗎?」側身靠在桌上的布朗寧抬頭看著忽然沉默的柯布。

「不是啦,現在也很少這種事。之前幹了幾件大案子,組裡的人不敢隨便動我了。」柯布沉吟了一下,才接下去:「比較小的頭頭之前受了傷,想金盆洗手了,我應該升上去也是不遠的事情了吧。」

「嘿——」布朗寧往後躺在椅背上:「那時候我再幫你慶祝吧,免費招待你一次小姐怎麼樣?」

「為什麼是小姐啊。」柯布誇張地皺起眉頭。

「不管你吃什麼的都可以挑哦?」布朗寧拿出一旁的寫真集:「雖然說照片通常和本人差很多啦,有看過本人的話我可以提供你意見,避開地雷這樣——」

除了單純的房間出借,布朗寧也和熟悉的老朋友有生意上的合作關係,提供電話應召女郎的服務。可以選擇到這間旅館的房間,也可以外送到自宅,隨著小姐的不同,也接受一些扮裝和角色扮演類的特殊要求,一切都是有錢好辦事。

「叮咚叮咚,一開門有個性感兔女郎脫下大衣對你說哈囉,怎麼樣啊?是男人都精神百倍。」布朗寧用熟練的玩笑口吻說著,就和這附近拉皮條的男人們差不多。

「還真的有這麼多,都是女人啊……」柯布手插腰,低頭端詳那本有點破損的寫真集。

「我們合作的公司沒有經營男人啦,那種要去專門的。至於這間賓館倒是沒有像其他的會限制要男女客人,不管是獨自一人想省旅費的還是同性客人,我們不會過問。不要在房間裡引起暴力事件或嗑藥之類的就好了。」布朗寧用眼角指了指身後的監視器畫面,對於他們來說沒有比犯罪事件更困擾的了。

「怎麼,不喜歡啊。」布朗寧看看柯布沒什麼反應,又把手上的照片收起來。

「老闆出借的話怎麼算啊?」

「欸?我?哎喲,你想看到一個年過三十的白斬雞戴著長長的兔耳朵和尾巴去敲你的門嗎?還有鬍子和尾巴欸,哈哈哈……」布朗寧一邊調侃自己一邊笑彎了眼睛:「好啦,不開玩笑了,你的意思是要去喝酒吧,只要提早和我說都可以排假,我是老闆嘛。」

後面他說了什麼,其實柯布並沒有專心聽,他很迅速地在腦中想像了眼前這名皮膚蒼白,身形纖細,一頭淺色蓬鬆頭髮的男人戴著兔耳的模樣。……可以,完全可以啊!柯布一隻手按住額頭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就讓布朗寧繼續當作他在開玩笑吧。

「找不到人代班的話大不了公休就是了,畢竟你的事情比較重要。」

布朗寧若無其事地說完,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大口,彷彿沒有察覺到自己說的話聽在柯布耳中都變成了不同的意思。

「那……也是真有那麼一天再說了,別高興太早。」

誇張地整理了一下領帶,柯布感覺面前的男人有點太危險,再不逃離這個空間他就可能講出不該說的「玩笑」,簡簡單單道了別,他就離開這個粉色系的建築物內部,回到了大街上。

剛下過一場小雨的柏油路濕濕的,閃爍著城市的燈火。










Chapter. 2



柯布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他最喜歡的水族館,自從加入幫派以後已經好幾年沒有再去過了。夢裡他和布朗寧在水族館裡不期而遇,一邊像往常一樣閒談著,布朗寧就像夢境一樣,一個勁兒地對他微笑,那種平常最讓他癡迷的,好像受過傷的靦腆微笑。

夢的最後,敵對組織的流氓們殺進了水族館來,炸了整個海底隧道。手拿著短刀的柯布想要保護布朗寧,兩人卻被水流沖往不同的方向。他在水中掙扎著、掙扎著,直到一切都沒入深深的蔚藍裡。

柯布因為額頭和身體的疼痛醒來,發現自己坐在陰暗的巷子裡,雨水打溼了他的全身。對了,晚上組織裡發生了鬥毆,是由內部的叛徒引起的騷動。柯布直屬老大負責保護的線人中了槍,一邊掩護老大帶人就醫,柯布被剩下的敵方殘黨割傷了左肩,身上也有許多鈍器造成的瘀青。

應該是逃離了追兵卻因為頭部的痛覺最終力氣用盡失去了意識吧,柯布扶著牆壁站起來,感覺到瀏海散亂在臉上。太陽已經升起,這個時候布朗寧應該早就已經下班回家去了,柯布從來不知道他住在哪裡。此時此刻,比起醫院,他更想要一點什麼精神上的安慰。

目的未果,柯布還是前往值得信賴的私人醫院就診,沒有什麼大礙,但因為怕有埋伏的追兵,不方便回去自己小小的公寓裡休息,他暫時借了一間病房,休息了大半天,等待組織的後續指示。

從上次見到布朗寧開始算已經過了兩個多禮拜,柯布知道這很蠢,但總是過了兩週他就開始期待下一個討債日的到來,明明知道想去的時候沒有人會攔他。他不知道對方的聯絡方式,也不知道住址或任何其他的訊息,也許是因為徵信的老職業病使然,又或者在這裡打滾久了自然有了自保的意識,布朗寧對自己的隱私訊息一向小心,口風也很緊。

他是柯布還是個剛進幫派的菜鳥時最初接觸的人之一,到現在也好幾年了,布朗寧很多時候像個長輩似地,總是會對他比較關心,即使現在柯布看上去是個體面的黑道了,和布朗寧老朋友般的關係也並沒有變質。柯布很珍惜這樣的存在,在道上混久了,除了組織的義氣兄弟以外,這樣單純穩定的關係很難得。

也因此他有點害怕改變。身為一個地方黑道組織的成員,自己地盤範圍裡的女人幾乎是可以盡情地玩,但柯布對這些不感興趣,他清楚地知道沉溺聲色無助於地位的提高。他以為自己是信仰權力與力量勝過其他的人,直到某一天,在打手槍時發現自己腦海裡使用的居然是布朗寧的影像。

在這條街上喜歡男色的人也不少見,除了招呼女性的男公關俱樂部外,也有為男人提供服務的商家。柯布對於自己對男人產生情慾這一點本身並不特別吃驚,一向被兄弟們認為興趣很奇怪的自己,在性方面的喜好很奇怪也沒什麼特別的。讓他困擾的,是自己如何在明白自己對對方有分外之想的同時,還小心地保持原本的關係。

偏偏布朗寧又是個有時語帶曖昧的人,從事性產業的他能夠面不改色地談這些話題,開玩笑的尺度也很大。他很敏銳,柯布時常有被看穿的錯覺,深怕自己的想法終究是紙包不住火。

他在病房裡望著百葉窗外的天色,又即將向暮。由於窗邊的位置容易受到狙擊,一般來說在組織裡地位越高的人越會養成不要靠近窗邊的習慣。那是彷彿遙不可及的一片天空。

柯布沉思著,直到工作用的那支手機震動起來。









Chapter. 3



「這是401室的鑰匙,兩名休息,我們會在2小時30分後電話通知您退房,謝謝。」

布朗寧從櫃台的縫隙遞出卡片鑰匙,看著那一對男女走進電梯。那個女人他有印象,是街尾那間俱樂部的一名女公關,長得不算特別漂亮,不過偶爾會有客人帶出場。

遠處傳來幾聲警笛,在這一帶早已誰都不會心驚。他百無聊賴地看著監視器畫面,凌晨快三點,客人零零星星,通常要等到天亮特種行業下班的時間才會有第二波的人潮。

喀咚、喀咚、

門口傳來沈重的腳步聲,不若一般成雙成對的,布朗寧抬起頭,從身高和皮鞋聲就可以判定是柯布,不過他看起來不像平常那麼挺拔。西裝之外還穿著長外套,像個黑影一般來到櫃台前,彎身往裡面瞧。

「像平常一樣進來就好。」布朗寧指指旁邊的小門。

「不了,我只是來問你個問題,不行的話很快就走。」

他講話有點急而小聲,布朗寧疑惑地等他開口。

「今天你可以借我一下嗎?」

「借?要做什麼?」要是是扮演人質或運毒之類的活兒我可不幹,布朗寧心想。

「就……之前說過的,陪我去喝個酒,介紹你一家不錯的店。」

「什麼啊,好哇,只不過是喝酒幹麻緊張兮兮的。」

「我是說現在。」

「現在?我還要很久才下班……額,」布朗寧隨口說著,敏銳的他自然不會沒有察覺柯布看上去有心事,隨即改口:「你等一下,我撥個電話看看小儂有沒有空過來,裡面還有客人我不能打烊。」

過了不久,那名被稱作小儂的女性就笑著來到了櫃台,身材嬌小而有著小麥色皮膚的她是幾年前來到這裡的移民,口音並不明顯。現在為了養育小孩和殘疾的丈夫,在下午和凌晨偷偷做著應召的工作,由於她就住在這附近,半夜偶爾會來幫布朗寧救火。

把工作交代給她之後,布朗寧也穿上防風大衣,跟著柯布走出了建築物。柯布沉默的樣子讓他很在意,但沒有多問。

穿過巷弄,來到了花街與一般住宅區的交界,柯布帶著布朗寧進了一間舊大樓,不坐電梯而是從樓梯間走上三樓,看似民宅的門口有著小小的看板,是一間東洋料亭。據說柯布目前的大哥以前對這家店的媽媽桑有恩,所以是他們組員可以安心來訪的地方。

兩人在隱密的包廂裡坐著,布朗寧驚豔於幾道冷盤小菜的美味。

畢竟不是來吃飯的,兩人也喝起酒來,布朗寧先隨意地講講生活上的話題,幾杯黃湯下肚,柯布原本凝重的表情也逐漸舒緩。

「……這樣啊。」

「大哥好像受到很大的打擊,真不知道要怎麼重新把組內力量凝聚起來……」

從柯布的話語中,布朗寧知道他的大哥帶著組內成員似乎犯了很大的過錯,為了謝罪和負責,不但失去了小指,也付出了很多代價。元氣大傷的組織內部面臨分裂的危機,而大哥本人似乎也萌生退意。

「明明就不完全是大哥的錯……唉,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時不合理的事情也要吞。」柯布苦笑著,看起來已經有些醉了,平時他不會和布朗寧吐露加入幫派的苦處。

「往好處想,搞不好是你出頭的機會?把組織領導起來。」

「這……唉,我不知道能不能。大哥聲望一旦墜落,上層對我們這些人的評價也會降低,黑道雖然沒有血緣關係,這種血統的枷鎖是很難擺脫的。」況且一旦往上爬,像這樣有事沒事來找布朗寧的機會一定也會減少。

「辛苦了……」

柯布的意識已經不是很清楚,他最後一件思考的事情,是布朗寧是否因為常常和公關小姐們往來,所以很擅長聽他說話呢?

「你的酒量意外地差耶,之前沒喝到醉不知道,以後要多練練才行吶。」布朗寧試圖舒緩悲苦的氣氛。

「是你……我不知道你……原來這麼……能喝、」

「有什麼話我都聽你說。」

視線中的布朗寧搖晃著酒杯,直直看著他,帶著微笑。就像那個夢裡的微笑一樣。


* * *


「哎啊?老闆你回來啦?」

「嗯、對,嘖、這個……醉漢……喂,自己走啦!」

「唔……好姆——」

小儂看著櫃台外的布朗寧辛苦地支撐著剛才那個有點凶神惡煞的男人走進來,好奇地睜大眼睛。

「老闆要鑰匙嗎?」

「好、沒辦法,我不知道他住哪……給我空房間、啊不,601的鑰匙好了。不對、不是那個盒子,放在別的地方……」

布朗寧指示著她從另一個抽屜的香煙盒裡拿出鑰匙卡,嘆了口氣,一邊想著又要換地方藏了,一邊趕著一旁已經快要失去意識的柯布走進了電梯。










Chapter. 4



接近正午的陽光能夠讓任何人都醒過來,柯布還沒睜開眼睛,就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悶悶地痛,他知道一定是昨晚喝太多了。

睜開眼睛,他差點沒嚇出一身冷汗。

布朗寧和他睡在一張床上。

熟悉的灰髮和一點點鬍子,這麼仔細地觀察,就會發現底下那張臉異常地稚氣,皮膚白得有些地方幾乎要看到血管,但仍然掩不住眼睛附近微小的歲月痕跡。

柯布故作鎮靜地確認了一下兩方的身體——自己沒有穿上衣,也沒有穿長褲,但是在內衣褲之外披著旅館的那種便宜睡袍,而布朗寧還穿著那件皺皺的襯衫。他沒有,也不敢確認對方棉被以下的衣著。

有快要十五分鐘,他就這樣默默地看著布朗寧的睡臉,就像怕驚醒他一樣一動也不動。他的睡相比想像中還要可愛,可是該死的,無論柯布怎麼思索都完全想不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記憶在開始喝酒不久之後就中斷了。

感覺到視線的布朗寧緩緩睜開眼睛,若無其事地坐起身來,道了聲午安。柯布跟著坐起來,有點不知所措,偷偷瞄了一下,發現布朗寧有好好穿著睡褲,讓他先鬆了口氣——雖然這也不能完全證明什麼都沒有發生。

「嗯……」布朗寧抓了抓那頭已經夠亂了的頭髮,指了指門邊的衣櫃:「你穿的西裝感覺很貴,所以整套我幫你掛起來了。要洗要燙的話我可以聯絡和我們合作的洗衣店。」

「……謝謝。」

柯布避開視線,看了一下四周,這個房間和其他幾間鮮艷的擺設不一樣,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旅館房間,沒有粉紅色的牆壁也沒有心型的床頭板,以米白色為基調,有窗戶,也比其他房間感覺上更寬敞一些。

「這是我平常用的房間,我家在別的地方啦,只是很累懶得回去的時候就睡這,全部客滿的時候也會給客人睡,不過那種情況很少,哈。」自己的家裡沒人整理,這裡還有人打掃呢,布朗寧笑著說完,走下床,伸了個懶腰。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不用那麼拘謹啦,我也是不該灌你那麼多酒。」

「那個……」

「怎麼了?還是你是想為昨晚的事道歉。」看著欲言又止的柯布,布朗寧平靜地說。

「昨……晚、」柯布感覺自己腦海中好像有火車呼嘯而過,他楞楞看著布朗寧。

「唉,看那反應,你是什麼都不記得呢。」

「我」

我什麼都不記得,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柯布張口結舌,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興奮還是震驚的情感捉住了他的胸口,他緊張到快要忘了怎麼呼吸。

就在柯布覺得他只要講一句話世界就會毀滅的時候,布朗寧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咦……?」

「抱歉,哈哈……我只是想捉弄你一下,你要注意啊,這一帶仙人跳的被害者可多了。什麼都沒發生啦,你睡得像具屍體一樣。」

「呼、……嗯?」柯布放鬆肩膀力氣的同時,不免對布朗寧未免太過自然的反應感到莫名的違和感。

「吶,」布朗寧走向他半步,表情恢復認真:「如果,你真的做了什麼,你會怎麼辦?」

為什麼他的態度彷彿完全看穿了自己?他應該從來沒有講過這件事,沒有表達過自己對他有超越朋友的想像。這是出於偵探的敏感,還是昨天真的說溜嘴?柯布腦內飄過許多疑問,但是布朗寧的眼神讓他放棄出聲質疑,又是那雙好像受過傷的眼神,但又有種以前沒有發現過的親暱。這是個撒嬌般的問題。

「我會負責。」柯布坐正,一字一字清晰地說道。

這太老套的回應讓布朗寧又笑得彎下了腰,柯布面紅耳赤,雖然覺得自己好像受到羞辱,卻沒有抗議對方的失禮,他無法肯定剛才布朗寧問的是不是百分之百假設性的問題,即使他昨晚做了什麼的可能性很小,但他有預感如果隨便回答,有很高的機率會後悔。

柯布低下頭,這種完全掌握不了狀況的複雜心情讓他有點難受。

啪。

一張塑膠卡片被輕輕扔到他膝前的床單上,柯布抬頭。

「吶,這個房間的備份鑰匙。」布朗寧說道:「需要的話這個房間可以借你用,不過拜託,不要惹出什麼影響生意的麻煩。如果你先進來的話,記得把門外面的牌子改成請勿打擾那面,平常我都掛清潔中。這樣我才知道——我可不想下班正想睡時看到什麼受重傷的你躺在這裡。」

柯布拾起那張鑰匙卡,向布朗寧投擲一個不解的眼神。

「……你昨天一直問我住哪裡,手機多少之類的。」不知道為什麼,講述這句話的布朗寧難得地略顯不自在。

「真、真的嗎……」
慘了,感覺自己應該用很丟臉的語氣在問,柯布小心地捏著卡片,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它捏爛。

「反正——嗯好,反正、就是這樣了。你可以休息一下再走,我昨天洗過澡了穿個衣服就出門,等一下吃個飯還有事情要做。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吧,有那個鑰匙隨時都可以來,不是我在櫃台當班的時候也可以直接上樓。」

柯布還是覺得布朗寧的態度有哪裡不太對勁,怎麼可能忽然就把可說是自己房間的鑰匙就交了出來,自己一定還說了、甚至是做了什麼,但是這種情況下好像已經沒有辦法追問。他真希望自己當時是清醒的……就算只是記得對方的反應也好。

布朗寧交待完事項,背著他揮了揮手,要開門之前還回頭看了他一眼。而在門被關上的聲音響起之後,過了很久,柯布才起身檢查自己的衣物和隨身物品。

錢包的內容物、鑰匙都安好,手機沒電了,自己的整套服裝整齊地掛在衣櫥裡,還帶著酒精的味道。襯衫的口袋裡放著旅館的名片,背後寫著沒見過的手機號碼,那是柯布自己的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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